困得想鼠 2022年2月13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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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个人的一生到底要经历多少荒唐的事。

这是我在父亲的婚礼上,也是我在这个家里想过最多的问题。

纯白的礼服早已不适合上年纪的中年大叔了,只会显得轻浮,我本来建议他换成黑色的,他却对我说,白色更好,黑色不是葬礼也会穿吗,不吉利。更何况,他要和他的小情人穿配套的。

好吧。

至少纯白的礼服很适合她。

那个女人,过了今天之后即将成为我继母的人,穿着一身很繁复的婚纱站在宾客前,那样复杂的、过分精致的花纹要是别人穿一定会显得很累赘,在她身上就恰好。可能因为她还很年轻,这样的年纪,再如何华丽也是撑得起来的。

想到这里我觉得更荒唐了,我的继母,此刻在同我亲生父亲宣誓拥吻的人,甚至比我还要小一岁。

出于礼貌不会有人在这种场合讨论别人的家事,但从那些时不时向我投来的同情的目光来看,他们私下里一定没少嘲笑我这好色成性的的父亲。

宣誓结束后新娘要扔捧花,所有单身的女性都要去捧个场。宾客名单上没有宴请新娘那边的亲戚朋友,想来也是,谁会好意思请人来看自己嫁了个可以做爹的人。不过也正因为如此,在场的独身女性很少,我也被父亲强制压过来凑数。

捧花高高飞起,周围人发出一声惊呼。我对结婚这种事毫无兴趣,也并不想接什么捧花,于是百无聊赖地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。下一秒却有什么撞到我的怀里,我下意识抬手抱住,捧花里的白玫瑰几乎戳到我鼻尖。

我抬头,新娘已经转过身,此刻同我对上视线。

她笑起来,我试图从中找出一些敌意,但是没有,那笑意似乎是真的为我接到了捧花而开心。“是乃琳接到了。”她这样说。我只能点点头。

我抱着捧花和其他人拍了好几张合照才闲下来,宴会至此已经走完该走的程序,剩下的只有酒精和应酬,我向来不爱这样的场合,于是抱着捧花悄悄溜出偏门。

夜色很好,我坐在石阶上,突然很想抽一支烟,虽然我并不会抽。

身侧有人跟着坐下,礼服的褶皱散落一地,有一些蹭到我裸露的手臂上,很痒。我转头,看见比我小一岁的继母,原来她这么娇小,现在这样看,几乎陷进裙子里找不到。

“可以给我一支玫瑰吗?”她这样问我。

我从捧花里扯出一朵白玫瑰来,交到她的手中,她接下,戴着丝绸手套的手指抚过娇嫩的花瓣,而后她将花拿近了一些,似是在嗅香气,又像是在花瓣顶端落下了一个吻。